西递建筑群的墙头壁画,是绘制在外部墙壁面上的画,历史悠久。它集艺术性,对称性,思想性为一体。它以一个墙面上的单幅、双幅、多幅壁画组成,或连为一体。壁画着重儒家思想和喜庆祝福为主要内容,广泛描绘在西递古民居的各个墙头上。它以工艺写意为基底,以绘画创意为技巧,以美化西递古民居外墙壁为主体的一种墙面壁画。
(上图为查景华家墙壁上的“群英会贺寿”)
西递古祠堂、古民居外墙面壁画,千姿百态,种类很多,形态各异。以人物、山水、动植物为载体:人物类有“姜太公钓鱼”“童叟闹元宵”“群英会贺寿”……山水类有“鸭子游荷莲”“松柏互相映”……动植物类有“蝴蝶戏葡萄”“喜鹊戏腊梅”“凤凰戏牡丹”“狸猫观月亮”……壁画图案大多数以正方形、长方形为主体,图案的上下斜角空档处,用花纹协调加以衬托,具有很强的艺术性,更加体现了图案的饱满度与飘逸感。还有屋檐下,绘画开线砖,衬托了古民居的立体感……
(上图为汪利如屋上的墙头壁画)
这些壁画在整个建筑群中遥相呼应,栩栩如生,十分逼真……很多出自济阳郡江氏家族上十代传人的心血。
他们先祖的资料已难查找,但有幸的是,在江氏家族传人江福新(74岁,第十三代传人)老师傅那里得知,他们的祖辈的一些事情和细节。
(上图为汪应龙家的墙头壁画)
济阳郡江氏家族,以做砖匠为生,自第四代传人从太平陈村迁居来到西递做砖匠,薪火相传,从未止步。整个家族的祖孙辈们一大家子,都居住在西递村的大塘坦,大圣庙一带,先后长发三百余年。
(上图为追慕堂“姜太公钓鱼”)
江氏家族的砖匠,除了以做砖匠为生,还得学会绘制墙头上的壁画。他们的孩童们,自小做泥弄灰,拨弄笔墨,从小练就基本功。略大点,在绘画中,他们根据自己的基础与功底,在“介子圆”画谱(一种介绍绘画的书籍)中寻找图案,在纸张上学着画,先易后难,逐步升级。
(上图为胡立中房子的墙头壁画)
在私塾里学文化,又练就一手好毛笔字,更增添了绘画的基本功,有了功底,开始在墙头上绘壁画,也是从简易的山水画开始,到动物画,再到难度大的人物画。功底长进后,绘画师们绘制的墙头壁画,更是形神兼备,出神入化。
江氏后裔自小学做砖墙,学绘画,就练就了基本功。这也是常人所说的“三年徒弟顶不得匠家子孙”的原因之一。
江氏家族传人,对墙头壁画的色彩都是自己琢磨,自学调色,自我创作的。如红色,用猪血加石灰浆调成;黄色,由浓稠的黄泥浆代替;紫色,用石灰浆与墨汁调成;黑色,由炭㶬灰和动物油调成……绘壁画,最难的是调色。它的深、浅很有讲究,颜色调的不好,画出来的山水难成其形,画出来的人物难以神奇……
人才辈出的江氏家族墙头壁画师,都是自幼在长辈们的熏陶和传授下,磨炼成材的。
(上图为胡烈九家的房子)
在江福新的记忆中,有第十代传人:江观贵、江观际、江观意……第十一代传人:江洪璋、江洪甫……第十二代传人:江松玉、江松年、江松禄、江松逸(江春阳)、江松某(江三阳)、江松武、江松鑫……
(上图为胡金元家的房子)
江氏家族的后裔,靠着西递胡氏宗族的发达强盛,在西递落户、扎根,有做不完的生意,而且收入颇丰,使他们对祖传基业产生依恋,赖在家门口做手艺。离家近,即顾得上老下幼,又有三个正工能赚一块银元的稳定收入,尽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也不愿去闯荡。
他们又自小在私塾里学文化,学算盘……尽管字写的漂亮,算盘打的精细,但先生是用黟县土话传授,黟县话在他们的心里根深蒂固。之后,走上生意之路,尽管他们手艺做得怎样精通,画绘制的如何高水平,就是不会讲普通话。出了县域,干活、购物、恰谈业务,话语有障碍,难成气候。这也是江氏家族后裔始终在在老家附近学祖传手艺的最主要方面。
(上图为胡福荪的房子前面)
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至五十年代初,江氏家族后裔为保卫祖国,第十三代传人江瑞堂、江瑞桃、江福荣……报名参军,为保卫新生政权出力作贡献。土地改革后,江氏家族后裔与大众一样,分到田地,大部分家人当了农民或转行做了其它行业,只有江福来跟着他父亲江三阳子接父业,江福新跟着四伯江松禄学砖匠老本行。
(上图为胡建元房子的墙头壁画)
现在,西递墙头上的许许多多壁画,经历了数百年,乃至几百年的风雨洗涤,已经斑痕累累。这些墙头壁画虽然没有当时的活灵活现,难成原貌风姿,但这些壁画影影绰绰,仍然能看到它的根基,它的轮廓,它的原生态色彩。
有趣事一件,讲讲黟县土话与普通话的隔阂:
江氏家族第十二代传人江松禄,年迈时,到上海工作的儿子那里住过一段时间,在儿子媳妇带领下,游遍了上海的著名街市与主要景区,余下的时间,一个人不敢出去游玩,闲的无聊时,就想自己出去,到附近的地方溜达溜达,第一次独自出门,在离儿子家不远处,看到心爱的“丝瓜莆”,想买一根尝尝,他对着营业员用黟县话说:“买丝瓜莆”,那营业员高低听不懂,不知老大爷讲什么,双方无奈。最后还是江松禄把手指着“丝瓜莆”,那营业员才晓得老大爷是买油条。这事过后,尽管儿媳、孙子怎么挽留,他就是要回老家西递。他回西递后,对着我们说,我讲“丝瓜莆”多好听,那营业员横竖就是听不懂,简直不可思议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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